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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野人山（第1页）

一

著名的国民dang2级将领，这支远征军的副总司令林聿明，率领大队部，一个月前曾败走野人山。由于英军在这之前，曾仓皇逃往印度，国中远征军早就断了给养，野人山的原始森林，使这支万人队部吃尽了苦头。

那时正是雨季，天空中好似被谁戳了许多个大窟窿，雨便从这些大窟窿里一刻也不停地往下淌，分秒不停，雨从大到小，再由小变大，昼夜不停，永无休止的样子。密林能挡住yang光，却挡不住雨，浮游在中的蚂蟥，叮咬着士兵们的腿双，原始森林里的蚂蟥咬人并不疼，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它们，于是它们便成群结队，蜂拥着叮在人们的上，这里的蚂蟥还是第一次喝人，它们狂疯了，昅bao了一群，又来了一群，它们轮昅shun着。又累又饥的士兵，有的被蚂蟥昅了太多的，走着走着，头一晕“扑通”倒在里，将士们走过的地方，染红了这片土地。

在这样的环境中，任何人的命令都失去了权威，可恶的瘴气使队部哗然。

相传“三国”时期，诸葛亮曾率领队部在此打过仗，著名的“七擒孟获，又七放孟获”的故事就发生在此地。当时的蜀国将士面临的就是可怕的瘴气，后经神人指点，山中有一种草，把草叶含在嘴里便可驱除瘴气。可远征军并没有蜀军那么幸运，没有神人指点他们，于是他们四处逃散，躲避着可怕的瘴气，尸横遍野，死者不计其数。

没有吃食，没有医药，一件件忍残的事件接踵而来，伤员早就没人肯抬了，他们知道，活人也难走出野人山了，何况伤员，还不如补给他们一qiang算了。被打死的伤员有的都没来得及掩埋，就扔在山野间，有的士兵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，便扔下伤员上路了。那些伤员哀嚎着：“弟兄们，弟兄们，请不要扔下我，不要扔下我…”一声声哀痛的呼喊响在丛林里，最后弱下去，再也听不到了。

人xing与兽xing，在野人山得到了充分的体现。据一份资料记载：一个长官部的少将，在挨了数饥饿后，发现有几个士兵在用钢盔煮粥，这位少将便凑过去，可怜巴巴伸出了自己的碗，哀求士兵们分给他半碗，哪怕一点点也好。这位昔说一不二的将军，先是被士兵们冷落着，后来见这位少将不走，便一起大骂起来，有的士兵甚至扬言要杀了他。可怜的少将，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哀叹着走了。第二天一早，人们发现这位少将已经饿死了。饿死前他曾啃过自己的手臂，两只手臂一片模糊…

野人山使国中远征军死亡过半。野人山因此被后人称为骨山。

吉龙这个营撤进丛林时，走的并不是这条路。他们决定向北，走回祖国时，大队部走过野人山一个月以后，他们又来到了这里。幸运的是，他们躲开了雨季，自然也就躲过了可怕的瘴气。但野人山的惨状却历历在目，倒毙的将士们，早已被蚂蟥、蚊虫吃净，剩下了一堆堆骨。那些骨在向后来者昭示着昨天的惨痛。

刚开始，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骨是自己的人，他们先是发现了立在一旁已经长了绿的qiang支，还有那些尚没有腐烂的服。他们从这些遗物上轻而易举地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同胞，他们在木中被深深地震惊了。

吉龙发现李双林失踪时，已经是晚上了。队伍在一片稍平坦的林地里集合了，这时他才发现李双林失踪了。恼怒的吉龙差点qiang毙了那两名照顾李双林的士兵，他知道，李双林大病初愈，无法跟上大队部。

连夜，吉龙准备回头去找李双林，他不能把李双林一个人扔下，他们不是兄弟却亲似兄弟。吉龙默默地走进了黑暗中，跟随他的还有牛大奎，王玥在黑暗中看着吉龙走进林间，默默地也跟了上去，还有那两个差点被吉龙qiang毙的士兵也跟了过去。

吉龙喊：“双林，双林…”

士兵们喊：“排长，排长…”

…

天亮的时候，吉龙、牛大奎、王玥三个人呆呆地对望着。林间静悄悄的，没有李双林的回答，他们已经走过了和李双林分手时的地点。吉龙脑子里觉得和这片无边无际的森林一样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，迟滞而又凝重。

王玥半晌才说：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
吉龙这时大脑清醒了一些，他不能扔下队伍，这些人需要他，他是他们的神支柱。

这时的牛大奎目光深沉地望着丛林，他很费劲地想着什么，终于他抬起头来说：“营长，你们走吧，我在这里再等一等李排长。”

牛大奎的这句话，让吉龙好一阵感动，他握住了牛大奎的手摇了摇说：“大奎，那就拜托了。”

牛大奎一点也不ji动，他冷漠地点点头，事后吉龙觉得牛大奎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，究竟哪不对劲，他一时又说不上来。牛大奎毕竟是李双林最后的一丝希望了，吉龙又说：

“大奎，争取早点赶上队伍。”

牛大奎没有说话，只冲吉龙挥了挥手，便向前走去，一条树gen把牛大奎拌了一跤，但他很快又站了起来。

吉龙望着牛大奎的背影有些放心了，这些在艰苦环境中幸存下来的人，都是一些強力壮的士兵，在这些強力壮的人们当中，牛大奎又是最強壮的。他相信，牛大奎一定能够找到李双林，就是李双林走不动了，牛大奎也一定能把李双林背回去。

他放下心来，便和王玥向前走去。向前走了一道山梁，发现了昨天晚上随他们一同出来的另外两名士兵，他们找人心切，这二人没能跟上来吉龙也没有发现。此时，这两名士兵已经死了，他们躺在那里，四只眼睛睁得大大的，他们的表情充満了惊惧和疑问。

王玥一眼就看出，他们是被毒蛇咬死的，一个先被毒蛇咬伤了，另一个去救，结果他们双双都被咬死了。他们浑发青，嘴chun2发。

吉龙默然地立在两名士兵的遗体旁，他有些后悔昨晚冲他们发了火。最后，他缓缓地摘下帽子，垂下头，默默地在他们旁站了一会儿，王玥也那么站了一会儿。此时，他们只能做这些了。少顷，他们又向前走去。

牛大奎一边走，一边寻找着，不时地呼喊一声，他真心实意地要找到李双林，但不是为了救他，他要报仇，杀死李双林。

二

李双林得了“回归热”要死要活的时候，牛大奎是喜忧参半，喜的是李双林终于得到了报应；忧的是，李双林死了并不是他亲手杀死的，没有了畅快漓的复仇感。对牛大奎来说，疾病磨折李双林死去，不如他亲手杀死李双林那么解气。一路上，他一直在寻找着复仇的机会。可李双林竟奇迹般地好了，牛大奎复仇的愿望又一次熊熊燃起，他要杀了李双林，为兄报仇。

李双林的失踪，使牛大奎心里一下子被揪紧了。他不能失去这个仇人，他要亲眼看见这个仇人死去，只有那样，兄的在天之灵才能安息。当吉龙提出要去寻找李双林时，他想也没想便跟随吉龙返回去找，但他始终和吉龙保持着一段距离。他提着qiang，yao里别着一把刀，他甚至想好了杀死李双林的方法，先用qiang托把他砸个半死，然后再用刀捅，先捅他的xiong膛，再捅他的喉咙，他要让他一点点死去，也就是说，让他死的越痛苦越好。但是，他却连李双林的影子也没有找到。牛大奎的脑海里曾闪过李双林是不是死了的想法，但他又一想，即便死了也要找到他的尸体，他要在他的尸体上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，他觉得唯有这样，才对得起死去的亲和哥哥。

牛大奎的亲牛老大和哥哥牛大犇都是李双林亲手杀死的。

牛大奎和牛大犇比李双林先当的兵，兄弟俩被东北军招到营中有些強迫的味道。牛家并不富裕，靠给大户人家打短工过子，家里只有二亩薄田，生活虽苦，却也说得过去。牛老大得子较早，牛大奎和牛大犇二十多岁了，亲才四十多岁，牛家三个男人都有一好力气。

“九一八”事变之后，少帅张学良搞了一次扩军，东北军便大张旗鼓地开展了扩军工作，东北军和所有军阀队部一样，兵的来源大都杂七杂八，有土匪被收编的，也有一些人实在混不下去了才出门当兵的。战事杂luan，军阀们又没有长远的目标，因此，老实本份的人家很少有自愿当兵的。

那一，牛大奎和牛大犇正在地里劳作，一眼便被搞扩军的东北军看到了，东北军先是ting客气，说是要请兄弟俩到队伍上去训话。兄弟俩人知道，东北军需要的不是什么训话，训话后面还有别的內容，两人便不同意，东北军看到两位合适的人选，自然不肯放过，于是便推推搡搡地把两人带到了军营。先是由长官训话，讲了一通当兵吃军饷的好处，两人依旧不愿意。一旦进到军营，想出去便没那么容易了，两人双双被扣下了。于是有人就找到牛老大通报说：“要想让两个儿子回来也行，但要每人jiao十两银子。名曰军人费。牛老大自然拿不出二十两银子，他要去军营里看望两个儿子，结果自然没有见到。

不久，又有人找到牛老大，给他送来两块银元，说是两个儿子第一个月的军饷。牛老大就傻了。这么说，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，两个儿子说抓就被抓了！牛老大拿着两块银元，和老婆一起哭得暗无天。两个儿子没了，家还称为什么家？

牛老大真心实意地放心不下自己的两个儿子，他牢记着一条古训，那就是：“打仗亲兄弟，上阵子兵。”牛老大于是找到东北军要求参军。本人来了，兵荒马luan的，他要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才放心。牛老大轻而易举地当了兵，他当的却不是拿qiang的兵，而是名火头军。

牛老大不管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，只要天天能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，他就心満意了，在他要求下，自己和两个儿子终于分到了一个营。

老婆不用他惦记，家里的那二亩田地够她一人生活了，况且他们子三人每月还有军饷，这一切，够她生活了。

让他们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，东北军夜一之间被蒋介石调到了关內。他们先是坐火车，坐那种暗五天的闷罐子火车，然后他们又徒步行走，不知走了多少，多少夜，总之，他们越往前走离家就越远了。

牛老大和两个儿子长这么大也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，越往前走，心里越发空，思乡的心情也就越迫切。

于是牛老大想到了跑，在一天黑夜里，牛老大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，爷仨在一棵柳树下筹谋着逃跑的计划，为了减小目标，三个人要分头行动，牛老大甘愿当一颗问路石，他不由分说地决定自己先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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