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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1隔山拜佛错观风路求同(第1页)

淙淙大雨中,凉风透帘而,将窗纸吹得时鼓时凹,像一声声低微深长的叹息。从很远处传来隐隐的雷产,尹继善稳几而坐,刀子一样的目光死盯着张秋明:“你抬出傅恒什么?我告诉过你,我奉的是朱批密谕!什么傅恒不傅恒的?我连范时捷和道尔吉孝没说,直接找你,为的就是个‘机密’,你竞敢向巡捕头儿jiao待几句就扬长而去!‘一枝花’三次聚众谋反,七省传布琊教,朝廷费了好多人力财力逐年逐省搜捕,刘统勋累花了头发,山西巡抚为她逃逸连降两级,你竟是如此的轻慢!”张秋明起先还撑得住,虽垂手站着,两只脚时而倒换一下角度,至此己是脸发,双脚平行,yao也伛偻下来,说道:“卑职已经知过了…卑职是想把省里治安整顿一下,…刑部几次部文,都说我们江南械斗凶案天下第一,这也为制台的体面…”

“现在知过迟了。巡捕厅有什么机密?你给了‘一枝花’半个月的时辰,她在南京有窝底,有银子,有我们说不清的人事,别说落脚,老金陵的户籍档也办齐全了。你——你给朝廷添了多少事?”尹继善越说越气,霍地站起来。“你给我离开!——明天起不用到衙,闭门听参!”

张秋明子一颤,惊恐的目光迅速看一眼尹继善,又向范、道二人移去,见道尔吉脸向壁间看字画。范时捷跷着二腿专心致志地剔指甲,知道指望不上二人去求情。想走,又不甘心,乍着肥猛地拾起头来,说道:

“尹元长,罢我的官,你有这个权?”

“我没说罢你官。你不能胜任,我叫你回去听参!”

“我是连着三年报卓异的,吏部考功司有档!”

“你是小丑!”尹继善大喝一声“我给你存着体面——你不走,我叫戈什哈叉你出去!”说着便喊“来人!”

听见外边廊下戈什哈的脚步声,张秋明知道再ting下去更蒙羞辱,恶狠狠盯了尹继善一眼,从齿feng里迸出一句话:“我得好好谢谢制台了!”不待戈什哈进来便冲门而出。道尔吉这才说道:“制台,他还是有才的。只是人轻浮些。平素我看在您面前十分小心。这…这处分太重了点吧?”

“这真是个溜沟子tian庇股的好角,老道还替他说情!”范时捷摇着腿说道:“他的心思有什么难猜?无非因为元长要调两广这很好算计,他是连着报卓异的人,我老了,道尔吉又刚从外地升转来,他至少能跳到巡抚位子上,甚或署理总督衙门也未可知。”道尔吉rou2着酒糟鼻子笑道:“那也太异想天开了,连跳级三,哪有那么好的事给他?”尹继善道:“我是生气他误我的差使。张秋明这人是有点见风使舵,还不至于就那么眼子浅!我是调任,又不是黜降,难道他不怕我再调回来?”

范时捷哼了一声,说道:“元长,你见得不透。少年位,对下头官场的龌龊领略不深。前些时有谣言,说你是江南土皇上,还说吏部是尹家吏部,听你颐指气使。敢怕他就想着皇上对你有了疑忌。再说到调任,由繁缺调到简缺,这不明证明了他的那个想头有道理?你安排的事他不办,也没有什么大恶意,撇撇清而已。”道尔吉这才恍然,笑道:“汉人yin柔好狡,我祖就跟我讲过,出来打仗还不觉得,做了文官越看越透,这种鬼蜮心肠,有一半cao到差使上,不知天下事好到什么地步呢!场战上厮杀我都没有怕过,暗地想想这些汉人,免不了惊心呢!”看一眼范时捷又笑道:“老范别犯味儿,你当然另当别论。”

“怪道的哈攀龙和我讲,谨防边小人。”尹继善眼中波光闪烁“他说这边有人给他写信,含沙she影指摘我的阙失。又夸奖讷亲许多好话——原来就是此人!这个八王蛋这么不是玩意儿!你们都亲眼见的,还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,不到十年从知县做到方面大员,有什么对他不住去处?”范时捷冷冷说道:“这不是对得住对不住的事。这是他的秉xing。邬先生在南京,和我闲谈官场登龙十二术。这一手是有名堂的,叫作一一一隔山拜佛!”

尹继善原本也想转一转话题,听这个“登龙十二术”名目,大觉新鲜,不噤笑道:“老范肚里憋着狗宝,到现在才掏出来!倒是闻所未闻,请说其详!”范时捷一笑,说道:“十二术,有正有副,有平有奇,大要分为两类。二类为tian痔,二类为售不手药的。”道尔吉道:“这名字就奇!”尹继善道:“这‘tian痔’类领教了,必定是个巴结逢ying的意思,售不手药的却一时寻思不来。”

“有人为楚王献药方,这药叫不手药,涂在手上可以防冻疮。楚王的军队在南方,到北方打仗天寒地冻,战士们手也不裂。所以叫‘售不手药’。”钱度笑着道“这tian痔——”他没说完,尹继善已经笑了“我已知道,造不手药的,楚王赏车五乘;楚王得了痔疮,有人为他tian痔治疗,以为‘爱我’,因此得车一百乘。这是《庄子》里的——事出有典,好!”道尔吉这才明,笑道:“连升官本领都一套一套的,真了不起!楚王英明!献不手药的赏五乘车,tian庇股的赏一百乘!”尹继善又道:“那是自然,因为不手药虽好,对楚王没用处;tian痔,他就十分受用了——时捷,升官登龙十二术你还没说呢!”

范时捷隔帘眺望着外边漆黑的雨夜,用手指有节奏地点着,一字一板说道:“升官登龙十二术,又称‘官场房中秘’,有——造劫乘势、漫金山、涌堆岸、一笑倾城、危崖弯弓、霸王别姬、饮糙亦醉、隔山拜佛、泪洒临清、打渔杀家、石中挤油、雕弓天狼等种种名目。单说隔山拜佛,即是中常手法之一种,比如你是县令,下一步要升迁同知,决不要走同知的门路,拉住同知的顶头上司打同知,气力才使到了火候;当同知又要升知府,要拉住知府的上司道台打知府;当了知府,绝不巴结道台,要直接与三法司联络过从,把道台一脚蹬掉!这样一步一步升迁上来,永远是隔一层上司套好了,把顶头上司掉,自己就上来了。所以张秋明从前巴结你,因为那时他还是杭州道,想的是臬司衙门的缺;如今他想的是巡抚、总督,因此必须隔了你这座‘山’,去拜傅恒、讷亲这些‘佛’。你细想想,我说的有错没有?”尹继善笑得打跌,想想张秋明履历,确是如此作派,不噤叹道:“邬先生真是一代杰士,吃透世情人心!只不明,‘石中挤油’,想必是努力办差,卓异出众然后求考绩升官的了?”“不——是!您想到哪里了!”范时捷道“石中挤油是替上官着想,想得比上官自己还要周到。这是专门对付糊涂上司的。上司明,在上司跟前就要‘形同痴’,明人容不得明人,所以要装傻——恰如其分的大傻瓜。你在明人跟前憨态可掬,他就觉得你xiong无城府,靠得住,就升你的官!”

“那——饮糙亦醉呢?”道尔吉问道。

“饮糙亦醉是红粉功夫。”尹继善从旁笑着代答:“当苏五奴娶qi2极有姿,众人想灌醉了他,调他的qi2子,却总灌不醉。五奴说‘诸君只要多给银子,喝面糊汤(糙)我也醉倒了,何必要灌酒?’”一句话说得道尔吉哈哈大笑。钱度用扇骨拍膝,笑道:“我生学读书多矣!比起邬先生自愧不如!早听二十年训诲,今官位当不下尹范二公之下!”

众人又说笑一会,尹继善掏出怀表看了看,说道:“铜政的事万不可误,都jiao给老范了。云南的铜要赶紧运过来。钱度先和二位老兄瞧瞧我们的铸钱司,范子不够可以再造些。一时铸不及,把铜锭存到库里——钱度要信得及我,我总不会用来铸铜的。”众人便都站起来辞行,钱度笑道:“你当然不会,你那些管库的捣腾铜,我也是要弹劾你的。那是铜么?那是矿工的凝出来的!我杀人杀得已经手软了!”

“放心好了。”尹继善徐步送客至廊下,眼见众人出去,又看了看怀表,叫过戈什哈吩咐道:“叫南京城门领、江宁知府,嗯…还有江南大营玄武湖师管带,限一个时辰以內赶到这里会议。”

钱度心里惦记着彩凤楼的芸芸,却不敢耽误了正经差使,第二天起,便去见范时捷,jiao割铜银、签押印信,又到银库查看银子成,装箱上封,督办一切,都由道尔吉陪着。道尔吉见他一一过目,对帐划银一丝不苟,终究也没挑剔出病,笑道:“真不愧钱‘鬼子’!我们江宁银锭使了几百年,还叫你挑出成不了?”钱度笑道:“这叫先小人后君子。这一回我算知道了你江南藩库的老底儿,后库里那些柞木大箱子里头敢情都是元宝吧?我看两千万两也要不穷你们——哪来那么多的钱?”

“你看看那边就知道了。”道尔吉笑笑,拉着钱度沿梯上了库顶瞭哨岗亭,用手指着玄武湖边,说道:“你看,光是玄武湖边就有三百多家织坊,向北是三千顷桑林,这里织出的宁绸,除了贡进大內一点,都运到海外换了金银,到欧罗巴洲,一两真丝缎子兑一两金!—一你再往北看,江边雾笼着那一带就是金陵大码头,上万的短工都是搬运苦力。茶叶,还有江西的瓷,打包好了就上船出口,一船一船吃都是満満的,一船瓷能换小半船银子,银子一进口就从那条路运进来化成银锭库。你说的柞木箱子里都是!元长说,赚国中人的钱叫窝里炮,不叫本事。赚外国金元,银元那才叫真能耐!这三五年,海关厘金比康熙最盛年间十倍也不止呢!元长,那是真有能耐,我们都舍不得他走呢!”钱度不噤喟然叹息,说道“前头一个李又玖,又来一个尹元长,江南人真是有福。我还以为你们仍旧指着秦淮河收ji3楼的夜度税呢!”“李卫的聪明得自天xing,尹公天分,又加上了好学,这就不同。”道尔吉道:“可惜了李卫,前邸报说他病危,已经上了遗折,看来是不中用了。才四十六岁的人,正出力时候呢!”

“不说人家的话了。”钱度想着李卫的病,从前有恩于自己,如今睽隔天涯不能照看,心中不噤一酸,说道:“李侍尧这几天就到了,陆路运粮,至少要先运一千大车,路缓缓相继,征车、征船也不是小事——还有骡马车夫把式,都要齐备。他办事极细极快,这边怠慢了,他就立即报了傅六爷,申斥下来都没意思。我看老道也是至诚人,给你提个醒儿。咱们从明天起,要逐个厂看你的铸钱炉子,然后我就写折子回奏皇上了。”

道尔吉带钱度沿阶走下岗亭,笑道:“你不急么?催得我们阖省台人仰马翻!你这一套也是官场登龙十二术里的吧?”钱度笑道:“算是卖不手药的一类吧,忙死累死也未必见好儿。有些人生来就有福。比如那个肖,顶多不过一个听差的材料儿,听说元长已经保奏了头摇大老爷①,办事像个人,没点主张,说话又嘟嘟囔囔,真不知元长看中了他哪一条!”道尔吉一笑,说道:“这个你就不明了不是?肖是张中堂荐来的。张衡臣如今虽不管事了,那毕竟是四十年太平宰相,尹元长不能不买这个帐!这次押运粮食,肖还要去,肖没大本领,伏低作小忍苦耐劳,不和人闹生分,这个长处也难得。瞧着吧,军功保案里还少不了他一笔!”

钱度边走边笑着头摇:“糊涂帐,糊涂帐…”又道:“前儿过莫愁湖,见那行宮,真是壮丽。隔几闲了,请老兄带我一游,成么?我见邸报,已经竣工由內务府验收接管。皇上去承德回来,旨意一下,换了御林军关防,再想进去看就难了。”“行的。”道尔吉悠悠地走着,叹了一口气“你一说承德,我就想起科尔沁大草原,想起大片大片的羊群和马群——真像绿的大海上的云和乌云在飘动。那那达慕大会上的赛马、摔跤、比箭…人和人不论亲疏,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…还有烈酒和名马…不是我当着你这汉人说汉人,在这堆人里头混,真不如和畜生打jiao道!”钱度哈哈大笑,说道:“骂得好!你要真想带兵,自己可以和主子说,我是管帐先生,理不到这一层儿。告诉你,傅六爷一个心思要带兵,你不妨在国舅那儿修修路子,点将时有你的名,到时候才能到渠成。”说着已到大仓库门亭外,二人一揖而别。

①头摇大老爷:即“同知”因其地位略低于知府,没有实际权力,县官们见他要行礼、但背后却头摇。

此时已是午牌一刻,钱度在南京并无亲友,回督署衙门,又吃腻了大伙房的饭,又不好意思点小菜,想想下午无事,便在玄武湖租了一条亮顶儿船,买了些西瓜葡萄,又叫了几个时样小菜,自坐了船,丢给梢公三钱银角子,在船上随兴dang游。但见湖岸柳苍暗,袅袅如烟,无数禽或翱翔盘旋掠觅食,或浮游在蒹蔚野荷间拍翅追逐。天光一漫无涯,倒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,从跟田文镜当师爷,想到德州那夜仓皇逃离,投奔李卫又转投刘统勋门下,中间还夹着与乾隆皇帝的围炉论政,又亲自去奉旨处死喀尔钦,辗转云南炼铜整矿,一时満心凄楚,一时又脉奔涌,真是百感jiao集万绪纷来,不知不觉间已见金乌垂湖,三瓶壶舂竟喝掉了两瓶。钱度本来酒量不大,已是醉醺醺的。艄公扶着他上了岸,趔趄着步儿沿岸走了半里许,凉风扑怀,越发头眩难当,俯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呕吐了一阵,又用湖冲了冲,才觉得xiong隔间烦闷消尽,却仍头晕腿软。清醒过来,才发觉在玄武湖北岸小街上,四周已经黑定。他晕头晕脑在満是小摊贩的街上寻轿。问了几处,都说这一带尽是穷人,没有杠房。因见満街都是鸵茧子的骡马,便去租马,要赶进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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